忘記了
热3已有 2927 次阅读 2012-05-23 09:41她千方百計要往大姐家里住, 我知道為了什麼, 假如我決定不回家睡, 就不會為住哪里而白費唇舌。
大年初二, 並肩走在晚風料峭的街道, 街燈象近距離的寒星, 發出熒熒的白光。不寒不雨, 今年春節的天氣算很不錯了。
走過一排停靠好的車子, 她說, 告訴一件讓你心跳的事。
我想, 又來了。
這是一個她愛玩的游戲, 我也有興趣觀看游戲里的她。 但我不是一個投入的參與者, 有時會敗了她的興致。 人太了解對方, 決不是好事, 生命的樂趣, 在於前路不明, 不可回轉。
我笑笑, 問道, 什麼事呢? 她說, 這是X的車子。
但我並沒有退而求其次或移情的嗜好, 和他不一樣。 我悵然想。
這不能讓我心跳。 我念了一遍有著自己生日月日的車牌, 然後說。
她顯然不接受這種不瘟不火的態度, 便再進一步, 說, 那麼明早如果聽到他的聲音, 我站在窗前叫他上來坐一會, 你覺得怎麼樣?
沒準備怎麼樣, 醒了就打招呼, 沒醒, 繼續睡。 我心里想。 但是這不合格, 於是我說, 你行行好, 好歹等我梳洗罷才叫他上來。
這個反應她比較滿意。 她會想, 啊, 鍾某人口不對心, 她始終掛念他, 半推半就的想見他。
No, 我不會逃避他, 但我也不會想見他, 在某些時刻想向之傾訴的對象, 第一個決不會是他。 細想想, 竟也不會是任何誰。 是性情使然或世路已慣, 倒也不得而知。
提他, 一定是餘情未了, 絕口不提, 一定是逃避心里的傷痕。 無論怎麼做, 我都不會得到旁人手裡的滿分牌。 但, 風住塵香花已盡。 不惟不能勉強別人, 連帶勉強自己亦是不能了。
她說, 他多次問起我關於你的同一個問題。
關於什麼? 我問。 這個反應合符她的預期, 她更加欣喜了。
問你為什麼還是一個人, 我無論如何想不到他竟會這樣問, 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她說。
我微笑起來。 畢竟一場朋友, 問一問, 沒什麼值得奇怪, 大驚小怪的人, 倒是顯著矯情了。 歷年來她總是不改多疑, 對旁人說的一句半句有意無意的閒談, 都看得別有深意, 所謂自誤, 也是由此吧? 我好幻想, 但已經不象她還有浪漫的心性, 也許因此我早早放棄了琼瑤。
但我又想, 象她那樣的人, 才适合過婚姻生活。 現實包裹在層層醜陋的老茧里, 如若幻想能給它的外表鍍上一層虛環, 銀光閃爍, 生活在裡頭的人對你屢仆屢起, 百折不撓, 這就美麗多了。
你千萬別跟他開玩笑說我是為了他。 我不得不正色說。
這末正言厲色, 實是怕誤人子弟。 以她那渴望 “強而有力的臂彎依靠”的心態, 何嘗肯相信我只是愛自由以及怕擔負責任? 曾經滄海, 是過程而非原因。 若是他當面問我, 只怕我還可以輕浮地調笑----難道你竟不覺得我是為了你?
但有些話是只能三口六面說的, 經由旁人, 或許便失了本意。 一切沉重的, 我都想離它遠遠的。
第二朝離開大姐家時, 我嚐試記起那個車牌, 結果記不起。 忍不住回頭看看, 發覺早已走過, 原來我連停泊的街道都記錯。
她說老覺得有人在身後跟著。 我想她是病入膏肓了。 失去愛的到底是誰呢?
那天她說去廟會, 求簽, 先求了事業, 最終忍不住再求了姻緣, 都是上上吉, 非常雀躍。 如果現實不肯讓她滿意, 那麼這也可以從中得到些安撫吧? 我便隨手求了工作簽, 忘了是什麼。 不過, 禍福無門, 惟人自招。做人實在是沒有什麼值得憑恃, 也沒什麼好懼怕的。 我知道她最討厭我這個態度, 打不死也激不起。
記得她的從前和現在, 正和我相反, 那時有什麼姐妹一起去看相算命, 她是去了也不算的, 總是痛心疾首地說, 命運是在自己手上。 如果她能把這個認知的順序調一下, 即是把心理的生長順序調一下, 我想, 她也未嘗不可以幸福, 即便不那麼幸福, 也未必不能自在。
人各有志, 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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