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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
  姥姥八十三岁了,我们住的很近,相隔几座楼而已。她老人家身体很好,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住,不但生活可以自理还可以帮重孙、重外孙们做做棉衣、棉被等针线,所以我们已经习惯了姥姥在身边。我们甚至已经忘记了她的年龄,忘记了她会在某一天突然离开。
  姥姥很瘦,白白净净,很斯文的样子。她的父亲是中医,没有上过私塾的姥姥自小跟父亲学认字,她聪明好学,过目不忘。我写第一封信便是在姥姥的指导下写成。那时我刚上小学3年级,母亲陪父亲去北京手术,姥姥来我家照看我们姐妹,由于通讯不方便,来往联络只能靠信件。父亲的信很多,从入院到手术后可以坐起,几乎是三天一封,一是督促我学习,再就是感谢姥姥对我们姐妹的照顾。记得有一次做完功课姥姥让我给父亲回信,初学写作文的我几乎不知道信件的格式,问过好后便对着稿纸一筹莫展,姥姥在旁边说过一句话令我受益非浅:“不要想这是在写什么,上面只是你想说的话,爸爸也不是想看到一篇有文采的文章,而是想看到一个有感情的你。”姥姥写的字多是繁体字,我不认得,我做作业时姥姥便在旁边跟我学写字,那时姥姥大概已六十几岁了吧。
  姥姥没有缠足,据她说四、五岁时祖母给她缠足,缠上她便剪开,追,她便跑,用姥姥的话说:“反正她跑不过我!”姥姥没有缠足,做家务方便,以至她嫁给姥爷时早已过了出嫁的年龄。姥爷是续娶,带着一儿一女,大的五岁,小的三岁,姥姥待她们形同己出,直到现在大姨与妈妈她们仍然如一奶同胞。
  我结婚后与姥姥搬进一个小区,由于我是最长的外甥女,自小便得到姥姥和姨们的宠爱,又因为住的近,周日哪个姨回娘家都要先叫上我。姨们喜欢麻将,我和姥姥、表弟、表妹们就去床上玩成语接龙,谁接不上就挠他痒。姥姥接不上必须给我们讲笑话,不过受罚的多是表弟,我们一定要挠到他喊救命为止。姥姥擦着笑出的眼泪对我们说:“我天天盼周日,从过了周三就觉得有盼头了。”
  姥爷去世的早,姥姥一直自己住,春节也是舅们回到她这里。每年春节前我总是给姥姥备一份年货,初一先带全家去给姥姥拜年,只有今年姨搬进新房接姥姥去过冬,我因俗事缠身,春节又去了外地,整整一个冬天只见过姥姥一面。姥姥气色很好,仿佛去世在她老人家来说是很遥远的事情,遥远到我们都没有想过。表弟给我电话,赶到医院时姥姥已不醒人事。她的呼吸短促而且沉重,血沫从她的口中一次次的呛出,医生说是脑梗阻、心力衰竭,血沫是由于消化系统出血,已不用抢救了。我为姥姥不停的擦着嘴角的血沫,我感到破裂的是我的五脏六腑,我分明触摸到姥姥的体温。我质问医生:“为什么不用抢救?!她还活着!”
  姨让我去前面门诊拿病历,回来时姥姥身上所有的救助设施都撤掉了,医生没了踪影,病房里安静异常,姥姥的呼吸逐渐减弱。姥姥走的匆忙,她一生不愿给小辈添麻烦,最后竟不允许我们尽一份孝心。
  姥姥出殡的日子又是一个周日,太阳依然暖暖的照着我们,可是姥姥已然不在。我们回到姥姥家,电话薄仍在桌上摆着,我们的名字还是姥姥半繁体半简体的字迹,可是我们已经再也听不到姥姥的声音。姥姥爱养花,窗台上一排排的花正露出勃勃生机,一切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这里却不再是姥姥家。
  天黑了,姨让我为大家每人煮碗面,我仍然习惯把所有的碗筷先洗一遍,想起和表妹曾经一起洗碗,表妹偷懒,把碗筷只用清水简单冲过,还嬉笑着说:“反正明天咱们也不用它了。”这次真的不再用它了。
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你 此刻 我只流泪
节哀!!!对于死亡我们无能为力
抱抱, 83是高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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