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发帖

黑龙江和内蒙古犯罪团伙:52名男子失踪记:被胁迫当“劳奴”,有的长达六年

52名男子失踪记:被胁迫当“劳奴”,有的长达六年(组图)
文章来源: 澎湃新闻网 于 2019-01-18 19:18:11 - 新闻取自各大新闻媒体,新闻内容并不代表本网立场!
(被阅读 3126 次)




黑龙江省依安县人孙海达曾被强迫劳动5年,获救后在哥哥家居住。 澎湃新闻记者朱远祥图

原标题:52名男子失踪记:被胁迫干苦力当“劳奴”,有的长达六年

与家人失联的5年时间里,90后孙海达是这样度过的:每天干苦力至少12小时,甚至连干两三个通宵;没有一分钱工资,不能与外界联系;不能喊累,更无法逃离。时刻为他准备的,是监工的拳头、木棍和铁钩。

今年28岁的孙海达是黑龙江省依安县人。和他一样遭遇的,还有另外51名男子。他们分别被四个犯罪团伙控制,先后被带至黑龙江和内蒙古的建筑工地、林场、工厂从事体力劳动,直到2018年4月底被警方解救。

2019年1月4日,中国裁判文书网公布的系列刑事判决书显示,四个团伙的13名犯罪分子因犯强迫劳动罪,被一审法院分别判刑1年至6年。这四起强迫劳动案的52名被害人中,不少人是智障、聋哑、文盲、流浪人员,他们在遭遇诱骗、拘禁、殴打之后,被犯罪分子控制,失去自由和尊严,不得不长年累月进行重体力劳动。

近日,澎湃新闻到黑龙江、辽宁等地采访被害人,探寻事发工地,揭开这些“劳奴”的苦难一幕。

“劳奴”:每天干活至少12小时,有人累了歇息被打得吐血
今年36岁的周刚是孙海达的工友,家住距沈阳约80公里的法库县内。2018年4月回家后,周刚一直呆在家里,偶尔跟父亲到附近的工地干些零活。家人忘不了他失踪4年后归来的模样: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看起来比他60多岁的父亲还老。

“我现在哪里也不敢去了。”周刚心有余悸地说。

过去4年,他去过了很多地方。他和一些工友去了黑河市北安粮库“扛麻袋”——卸货、搬运粮食,去哈尔滨的多个建筑工地干苦力,去大兴安岭采金银花,去内蒙古盖牛棚、锯木,还去了位于哈尔滨延寿县和双城区的化肥厂。

黑龙江强迫劳动案的一些被害人曾在化肥厂干苦力。他们得爬上十多米高的原料堆,将一袋袋化肥原料搬下来。澎湃新闻记者朱远祥图

往返黑龙江和内蒙古的这段“旅程”,对周刚、孙海达他们而言,留下的是屈辱和苦难的记忆。

“天天干活,连过年那一天都没有休息。”孙海达说,他们白天除每顿吃饭的半小时,其他时间几乎没有歇息,经常干到晚上十一二点钟,有时甚至得通宵地干。

孙海达记得,在哈尔滨双城区的化肥厂,他和工友连续干活的最长时间是两天两夜。周刚则记得,在北安粮库扛麻袋时,他和一些工友曾连续干了三天三宿。

因为干得太累,孙海达有次在卸货时,没留意车上掉下的铁块,他后脑砸出了血,被送到医院治了一个多月,至今后脑留有明显的疤痕和凹沟。

超负荷的体力劳动,让工人们苦不堪言。但大家都不敢反抗——他们惧怕工头和监工的拳头,以及他们手上的木棍、铁锹。

裁判文书显示,多名被害人证实,工头李云刚手下的监工窦义坤,曾用一种叫“炉钩子”的铁具殴打过工人杨某、沈某,导致两人受伤出血;被刘振华等人控制的工人“老穆”,曾被“打得吐血”;从工地逃回敬老院的汤琐(化名),牙齿曾被打掉三颗,头部有五六道伤痕,两只脚磨出了水泡。

在被强迫劳动的5年间,孙海达经常挨打。他第一次挨打,是因为连续几小时扛一百斤一袋的粮食,累得坐在地上歇息。工头刘振华冲过来就踢了他几脚,边踢边骂。孙海达说,几乎在每个工地他都挨过打,被打的原因都是“不好好干活”。

周刚记得,他第一次被监工张文辉殴打,是因为起床迟了几分钟。在他印象里,另一监工王友打人“老狠”,有次把他打得鼻子出血,躺在地上抽搐。

周刚第一次抽搐,是在建筑工地砌砖时,他突然倒地,浑身发抖。后来,可能是体力透支以及精神上恐惧疲倦,他又发作了六次。每次工头会让他休息一两天,但从不送他上医院。

由于环境恶劣和超负荷劳动,不少劳工出现病症,但没有药吃,只能硬挺。

在哈尔滨双城的化肥厂干活期间,孙海达和十多名工友住在厂区附近的一间民房。孙海达说,2018年春节前的一天早上,寝室里一个20多岁的工友病死了,刘振华让他和几名工友将死者抬上一辆面包车,运走了。

周刚和孙海达都证实,在化肥厂干活的时候,有个“烧锅炉”的工友,姓王,50多岁,曾送往医院治疗,一天后死亡。“是我背他上车的,不知道是生病还是煤烟中毒。”周刚说。

不过,澎湃新闻发现,对于周刚、孙海达所称两名工友死亡之事,刘振华一案的刑事判决书里并未提及。

务工陷阱:包吃包住的“力工活”

当年离家外出找“力工活”时,周刚等人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劳奴”。

来自辽宁农村的周刚生活压力比较大。2008年他在一场车祸中受伤,住院昏睡42天才醒来。“从那以后,他脑子反应有些迟钝。”她的表姐告诉澎湃新闻,周刚妻子后来离家出走,抚养老人、孩子的重担都落在他的肩上。他除了干农活,还经常在农闲季节外出务工。

2014年4月16日,周刚去沈阳的长白劳务市场找“力工活”。此后四年,他没有回家,也未跟家人联系。他的父母发动亲戚朋友到各地寻找,上电视台播放寻人启事。可那四年,周刚像从人间蒸发一样,音讯全无。

他是被一个“老板”带走的。据周刚回忆,当年他在沈阳长白劳务市场呆了几天,和其他“站大岗”的农民工一样,在路边等候苦力差事。有一天,一个身材发胖的中年男子来到他们中间。后来他才知道这“老板”叫刘振华。

“他说工地上要人,包吃包住,每天140块钱,按月结工资。”周刚当时提出每年要回家两趟——他不放心家里的父母和7岁女儿,刘振华爽快答应了。于是,周刚和另外10名农民工随刘振华坐火车去了哈尔滨。他和4个工友被安排到市郊一处建筑工地。半个月后,他们被刘振华用面包车拉到了黑河市北安的一个粮库。
哈尔滨市人才市场附近的抚顺街,每天有上百名农民工在这里等“力工活”。刘振华等人曾来这里“招募”了不少工人。澎湃新闻记者朱远祥图

在粮库的工地,周刚认识了已在这里干了大半年的孙海达。比周刚小8岁的孙海达,被骗来工地之前曾在农场和榨油场打工两年,都没拿到工钱,只好出走另找工作。

孙海达当年为了找事做,在哈尔滨火车站呆了五天。他说,当时身上没钱了,只能在车站一带乞讨。有一天,一个中年妇女跟他搭讪,还买盒饭给他吃,让他去工地干活,“有吃有住还有工资”。孙海达便跟她走了。

没多久,他被“转”给一个中年男子,那人正是“老板”刘振华。孙海达被直接带到黑河市北安粮库,和其他工友一起“扛麻袋”。

后来,孙海达、周刚一起辗转黑龙江、内蒙古多个工地,成为“难兄难弟”。和他们一起干活的,一般有一二十个工人,干的都是体力活。

这些一起干活的工友,大多和周刚、孙海达一样,被犯罪团伙从劳务市场、火车站等地骗过来。

比如被打断牙齿后逃跑的汤锁,原本在大兴安岭加格达奇区的敬老院生活了二十多年。2016年3月29日,他向敬老院请假去亲戚家,从此失去联系。刘振华在庭审时交待,他是在加格达奇火车站将汤锁骗走的。

裁判文书显示,一共有52名受害人被刘振华等四个犯罪团伙控制和强迫劳动。

其实,当年被带到工地没多久,孙海达、周刚就发现,所谓的“力工活”完全是场骗局——他们的工钱根本就没有指望。

在几十个工友中,周刚应该是拿到“报酬”最多的。他干活力气大,还会开叉车,受到工头刘振华的“器重”。四年里,他领到了第一个月的3千元工资,后来陆续领了2千元零用钱。其他工友,有的拿过30元、50元,有的拿过几百元,更多的人从没拿过钱。

“干了五年,一分钱都没给过我。”孙海达说,“老板”刘振华起初以各种借口不付工钱,后来则干脆不再解释。

在该系列强迫劳动案中,52名受害劳工大部分来自东北三省,有的来自江苏、天津等地,其中有些系智障、聋哑、文盲或流浪人员。比如刘振华一案的19名劳工中,就有3名聋哑人。这些劳工被强迫劳动的时间,长则五六年,短则两三个月。周刚和孙海达都证实,与他们一起干活的黑龙江人田海江,在工地劳动的时间有六年。

周刚告诉澎湃新闻,在一起干活的19人当中,他和孙海达是“最健全清醒”的,尽管他曾因车祸导致二级残疾,孙海达则几乎是文盲——只读过“三个一年级”。

逃跑和认命:失去自由和尊严的日子

周刚、孙海达和工友们拿不到工钱,而更令他们绝望的是,他们失去了自由。

在刘振华等人的控制下,工人们不能跟外界联系,只能日复一日地劳动。许多劳工想逃离,但他们首先得摆脱工头的监视。

被骗来的工人到了工地后,刘振华会在附近租民房,让十多个劳工挤在一个房间睡。他安排监工张文辉或王友同住一个院子,院里的铁门会上锁,钥匙均由他们掌管。

工人们干活的时候,刘振华和他手下的监工会在旁边监督。厂区的铁门一般也是上锁的,工人想逃离现场十分困难。

有一年,工人们被安排到大兴安岭地区塔河县采金银花、挖山药。周刚以为找到了逃跑机会。

那天,周刚和另一工友在山上挖野生药材。趁监工没留意,他和那名工友往山下跑了40多里。周刚说,当时为了凑路费,他还扛着一袋药材,估摸着可卖得三百块钱。可就在山下卖药时,他和工友被“举报”。刘振华等人开车赶来,把他俩抓走。

被押回工地的周刚挨了一顿打。他记得,监工张文辉用铁锹殴打,致使他腰部受伤,痛了很长时间。

大概半年后,在化肥厂干活的周刚又尝试逃离。他从厂区悄悄出来,一路狂跑。可一小时不到,他就被开车追来的监工抓了回去。

性格相对懦弱的孙海达也逃过一次。那时他在双城的化肥厂干活,因为“不好好干活”,他被刘振华用木棍殴打得受不了。几天后,他瞅住机会,悄悄溜出化肥厂的厂区。他跑了大半天,来到哈尔滨市区。

那时天快黑了,又累又渴的孙海达坐在路边休息,被开车追寻的刘振华发现,抓了回去。

孙海达说,也有少数工友逃跑成功的,但他自己“运气不好”。他记得,刚被骗到工地不久,刘振华等人就以“办保险”为由收走了他和工友的身份证。大伙没有身份证,没有钱,只能听从摆布,日复一日地重复三件事:干活、吃饭、睡觉。

刘振华会安排人手给工人们做饭,不过伙食很差。孙海达记得,米饭倒可以“管饱”,但菜不好,几乎都是白菜、茄子类的蔬菜,难见肉腥,“跟喂猪差不多”。

“一个月吃一次肉,每人就吃一块。”孙海达的拇指和食指弯成一小圈,比划了一下。他说,到了后期,一月一餐的猪肉没有了,改成两月一餐的烤鸭,“两个月吃一次,两个人吃一只”。

刘振华偶尔会给工人带来一些破旧衣服和鞋子,但很少为他们买生活用品。孙海达说,那四五年刘振华只买过两条毛巾,给19个工人共用。大伙没有牙刷牙膏,“就是用水漱漱口”。

这群工人的劳作地点位于黑龙江或内蒙古境内,气温很低。可工人没有热水洗澡。在孙海达印象中,很多工友几年都没洗过澡。由于卫生条件不好,工人身上“长虱子”是常见的事。

孙海达记得,大家身上痒得难受,有时会将衣服脱下来,拿到煤炉边去烤,“一些虱子从衣服蹦到火炉里,烧得吱吱响”。

有一年,周刚实在“痒得受不了”,跑到工地附近一个水库,脱光衣服跳进刺骨的冷水里。他说,那是他四年里唯一的一次洗澡。

劳工生意:输送劳力到工地强迫劳动,有劳工变成监工

周刚、孙海达们苦难经历的背后,是刘振华等四个团伙的“劳工生意”。

1976年出生的刘振华是黑龙江省克东县人,曾因介绍卖淫和协助组织卖淫先后被判过两次刑,2008年刑满释放。大概从2013年起,刘振华伙同他人干起了强迫工人劳动、赚取劳工血汗钱的“生意”。

裁判文书显示,2013年至2018年4月,刘振华伙同他人在哈尔滨的劳务市场、火车站等地,以欺骗手段招募工人,并纠集王友、张文辉等人,通过扣押身份证、殴打、限制人身自由等手段,强迫周刚、田海江、孙海达等19名被害人到黑龙江、内蒙古等地劳动,拒不支付报酬,获得赃款30余万元。

2017年7月至2018年4月,另一团伙的主犯李云刚将骗来的9名劳工交给从犯窦义坤管理,强迫他们到齐齐哈尔、哈尔滨等地劳动,其中7人在案发前被马德太安排到化肥厂劳动。此案李云刚等人非法获利13万多元。

2017年4月至2018年4月,被告人辛天武伙同金玉明、辛光强等人,强迫12名被害人劳动,获得赃款30余万元。

2014年至2018年5月,被告人王彦伙同郝广杰、赵玉辉、麻晶,强迫12名劳工从事超负荷体力劳动,获得赃款10余万元。

上述四个团伙中,前三个团伙均曾安排劳工到哈尔滨市双城区的化肥厂——那是周刚、孙海达等人被强迫劳动的最后一处工地,距哈尔滨市区约70公里。

http://www.wenxuecity.com/news/2019/01/18/8011905.html
回家:52名被害人脱离苦海,有人忘记自己是谁

黑龙江这四起强迫劳动案的犯罪团伙,是因为一名工人的出逃,才浮出水面。

2018年4月底的一天下午,正在干活的孙海达看到几辆警车开进了化肥厂工地。有警察拿着喇叭喊,让所有人停止生产,配合调查。

孙海达、周刚等人被奴役的苦难日子,终于熬到了头。

“救”大家的,是一位姓沈的工人。52岁的沈某是江苏人,他和一些工友被工头李云刚安排到中哈高科劳动。2018年3月27日,他从化肥厂工地逃出来,沿着铁路沿线逃跑。幸运的是,他被哈尔滨铁路公安局双城堡派出所的民警发现。

同年4月24日,经黑龙江省公安厅指定,哈尔滨铁路公安局侦办这一系列强迫劳动案,称为“4·24强迫劳动案”。随后,系列强迫劳动案四个团伙的13名成员归案,他们分别来自黑龙江和吉林。同年12月上旬,四起强迫劳动案先后在哈尔滨铁路运输法院开庭审理。当月底,法院陆续作出一审判决。
奴役工人的犯罪分子得到惩处。另外,周刚、孙海达等人被强迫劳动的最后一处工地——中哈高科,事发后曾停产接受调查,目前已经恢复生产。该公司投资人张立伟说:“我们现在汲取教训,用的都是正规劳务公司的工人。”

然而,对于饱受苦难的劳工们来说,他们身体和心理的伤疤,短时间内都难以消弭。

52名劳工被警方解救后,其中一些智障者和聋哑人说不清姓名和住址,民警只好通过提取指纹、对比DNA等技术手段,确定其身份。此后,有的被害人被家人接回家,有的通过救助站送回原籍地。

2018年4月26日,失踪4年的周刚回到沈阳法库的家中。母亲抱着他痛哭了一场,11岁的女儿则不认识他了。父母以为周刚已不在人世,那段时间正为他女儿申办孤儿证。

周刚母亲记得,当时回到家的周刚穿着破烂,身形削瘦,“胡子拉碴,乱蓬蓬,看起来比他爸还老”。

周刚父亲告诉澎湃新闻,周刚回家后还发生过三次抽搐,“每次抽三四个小时,口吐白沫”。周刚父亲介绍,医生认为周刚大脑受过刺激,需要慢慢恢复。

2018年5月24日,孙海达被送到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依安县救助站,他的姨父把他接回了乡下家中。孙海达被强迫劳动五年,加上此前外出务工的两年,已经七年没回过家。

采访中,孙海达和周刚的家人都表示,想请律师起诉刘振华等人,讨回几年来被侵吞的劳动工资。

“真是太遭罪了。他现在谈到这事还常常流眼泪。”孙海达的嫂子邵珠梅说,弟弟刚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记不起他自己的名字,“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他叫二十五”。

孙海达告诉澎湃新闻,“二十五”应该是他这些年在工地干活的工号。不过,据周刚介绍,他们并没有工号,“老板说他不识字,傻傻的有点‘两百五’,就叫他二十五,后来大家都这样叫他”。

从2013年到2018年,与外界失联的那五个年头,孙海达几乎没听过自己的名字。慢慢地,他只记住了“二十五”。
秋意浓2000 发表评论于 2019-01-18 19:50:10

zzlbentley 发表评论于 2019-01-18 19:44:06
绑架都比这判的多。对不听话的老百姓判的很,对黑社会倒是有情有义
–––
所以判断一个国家的文明程度就看这个国家怎么对待自己的弱势群体,在天朝弱势群体只能自求多福
zzlbentley 发表评论于 2019-01-18 19:44:06
绑架都比这判的多。对不听话的老百姓判的很,对黑社会倒是有情有义
john_圣迭戈01 发表评论于 2019-01-18 19:40:37
东北人怎么丑闻那末多?
horseman 发表评论于 2019-01-18 19:38:36
才判一到六年?
返回列表